论独一天的不同作为——告丁为祥先生

论独一天的不同作为——告丁为祥先生

丁为祥先生：
　　您的《命与天命：儒家天人关系的双重视角》，我已经读了，这是我见到的很少有的好文章。但是，我要向你讲明：天是独一的，但同一天的作为是不同的。
　　所谓义理的天就是制定义理的天。制定义理的天就不能造化万物与人吗？造化（或生化）万物和人的天就不能制定义理吗？就不能主宰人间吗？因此，造化的天、义理的天、主宰的天，等等，都是同一的天。但独一的天有不同的作为。天造化，天主宰，天制定义理，等等。
　　天制定了义理，当然要按照义理，对人的行为进行审判，要按照人的行为报应人，就是奖赏或惩罚人。在这方面，孔子和孟子等都讲得不够明确。汉代董仲舒提出了“天人感应”说，这可能是在这方面的探索。但却不被后代儒生所重视。可能是董仲舒的理论不够完善吧？
　　诗曰：‘天生蒸民，有物有则。民之秉夷，好是懿德。’孔子曰：‘为此诗者，其知道乎！故有物必有则，民之秉夷也，故好是懿德。’”这里的“有物有则”就是万事万物的规律。规律也是常规常理。
　　荀子说：“天行有常，不为尧存，不为桀亡”。天下的万事万物当然是天所行和所造的。天行有常，是说万事万物都有常规常理，这是“不为尧存，不为桀亡”的。
　　万事万物的规律，就是常规常理，是天制定。这是义理。
　　儒家学说的义理有两种，一种是道德伦理的义理，我们把这种义理叫诫律（或者叫诫命、律法）。这可能是你的文章中所说的天命。还有一种是万事万物的规律，也就是定律。比如说：“人与人在德性、才智、胆量、兴趣和特长等方面存在差别。”这就是一条定律。
　　诫律是天通过圣人孔子和孟子所教导的言语，内容是人当行的和不可行的。例如：“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。”等等，这就是诫律。这是为人处世的原则。这是天对人的明令或明命。
　　命运的命是天对人规定的隐秘命令或旨意。这是人所不知道的，也是人不可抗拒的，不可左右的，不可支配的。人的一生遭遇顺境或逆境、灾祸或幸运、凶或吉等等，这是人在事前难以知道的，也是人难以抗拒的，难以支配的。但人不论遭遇什么事情，都要按照天的明命来处理所遇到的事情。人任何时候都要遵守上天的诫律。这样就能避免人自己的错误所招致损害，也能获得上天所赐的幸福。
　　天所制定的万事万物的规律，即常规常理也是人在天的启示下可以认识的。人认识了这些规律，掌握这些规律，就能运用这些规律为人造福，也为自己谋福。
　　孔子孟子都是从考察人事以探求天道。然后又再叫人以天道指导自己的人生。
　　天在造人或生人时，天把诫律或天命写在人里面，这就是“天命之谓性”。肉体的人也必有肉体的本能。人的天性和本能都必然要在生活中的以言行表现出来。人的心如果顺从人的天性，就成为圣人、仁人，这是率性。反之，人的心如果顺从人的肉体本能，就会犯罪堕落，就成为罪人、恶人、歹人。天喜悦、奖赏圣人、仁人，使他成功，得荣耀；天厌恶、惩罚罪人、恶人，就使他败亡，得恶名。孔子孟子考察尧舜禹汤文武等圣王圣帝的言行，以知天命。考察夏桀和商纣的言行，以知人欲的败坏。等等，这就是考察人事以探求天道。把天道发现出来，并告诉众人，叫人们按天道恢复、保养自己的天性，防止人欲的败坏，这就是教。
　　我顺便在此重申：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是错误的，以最终的成败论英雄是正确的。
　　此致
愿你平安

张国堂
2008年6月5日

再说孔子孟子等所说的天就是上帝耶和华

　　 我们来读《孟子》的梁惠王章句下
　　鲁平公将出。嬖人臧仓者请曰：“他日君出，则必命有司所之。今乘舆已驾矣，有司未知所之。敢请。”公曰：“将见孟子。”曰：“何哉？君所为轻身以先于匹夫者，以为贤乎？礼義由贤者出。而孟子之后丧踰前丧。君无见焉！”公曰：“诺。”
　　乐正子入见，曰：“君奚为不见孟轲也？”曰：“或告寡人曰，‘孟子之后丧踰前丧'，是以不往见也。”曰：“何哉君所谓踰者？前以士，后以大夫；前以三鼎，而后以五鼎与？”曰：“否。谓棺椁衣衾之美也。”曰：“非所谓踰也，贫富不同也。”
　　乐正子见孟子，曰：“克告于君，君为来见也。嬖人有臧仓者沮君，君是以不果来也。”曰：“行或使之，止或尼之。行止，非人所能也。吾之不遇鲁侯，天也。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？”
　　朱熹注曰：“为，去声。沮，慈吕反。尼，女乙反。焉，于虔反。克，乐正子名。沮尼，皆止之之意也。言人之行，必有人使之者。其止，必有人尼之者。然其所以行所以止，则固有天命，而非此人所能使，亦非此人所能尼也。然则我之不遇，岂臧仓之所能为哉？此章言圣贤之出处，关时运之盛衰。乃天命之所为，非人力之可及。”
　　这里孟子所说天能支配人的言行举止，这与《圣经》所说：“人心筹算自己的道路。惟耶和华指引他的脚步。”（箴16:9）是一样的。这表明，儒家所说的天不是自然的天。这是天就是上帝耶和华的证据之一。
　　万章曰：“尧以天下与舜，有诸？”孟子曰：“否。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。”然则舜有天下也，孰与之？”曰：“天与之。”“天与之者，谆谆然命之乎？”曰：“否。天不言，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。”曰：“以行与事示之者如之何？”曰：“天子能荐人于天，不能使天与之天下；诸侯能荐人于天子，不能使天子与之诸侯；大夫能荐人于诸侯，不能使诸侯与之大夫。昔者尧荐舜于天而天受之，暴之于民而民受之，故曰：天不言，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。”曰：“敢问荐之于天而天受之，暴之于民而民受之，如何？”曰：“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，是天受之；使之主事而事治，百姓安之，是民受之也。天与之，人与之，故曰：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。舜相尧二十有八载，非人之所能为也，天也。尧崩，三年之丧毕，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。天下诸侯朝觐者，不之尧之子而之舜；讼狱者，不之尧之子而之舜；讴歌者，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，故曰天也。夫然后之中国，践天子位焉。而居尧之宫，逼尧之子，是篡也，非天与也。太誓曰：‘天视自我民视，天听自我民听'，此之谓也。”
　　这段话是说：天在人的国中掌权，能立极卑微的人执掌国权。基督教说：上帝耶和华是人类历史的主宰，祂在人的国中掌权；并能立极卑微的人执掌国权（诗147:6；但4:25）。这也是天就是耶和华的证据。
　　汉代人说：“天不变，道也不变”基督教也说上帝不变。天就是圣父，道就是圣子。子曰：“天生德于予”。这是说孔子的道德学问是天启示的，这里的天就是圣灵。因此，儒家也有三位一体。

自然的天就是上帝——告东海一枭

余樟法先生：
　　你的《此是乾坤万有基！——中华文化大启蒙书之五：本体揭奥及儒佛辨异》，我已经粗略地读了，你对儒典中的天的认识有所进步，但还不够。
　　子曰：“予欲无言。”子贡曰：“子如不言，则小子何述焉？”子曰：‘天何言哉？四时行焉，百物生焉，天何言哉？”
　　以上是《论语-阳货》中的一节。你引述了这一节之后说：“儒典中提及的‘天’的含义并不相同，或为人格神的天，或为义理的天，或为自然的天，或为道德的天，或无具体指向，只是作为情急、悲伤时的誓词与叹词。《论语-阳货》这一节的‘天’为自然的天，也可以视为孔子借此表达他对形而上的道（宇宙本体）的认识和理解。子曰‘天何言哉’也就是释氏‘道本无言，却被人说坏了’的意思。”你的这个认识是不错的，但还不够。
　　必须说明：自然的天不是自然界的天。自然界的天是我们抬头用肉眼所看见的天。使“四时行焉、百物生焉”的天是人的肉眼看不见的，这天是灵，是超乎自然之上，统御自然，又在自然之中，贯彻自然。因此，使“四时行焉、百物生焉”的天就是自然的创造者和主宰，因此就是上帝耶和华。
　　自然的天使“四时行焉、百物生焉”，这是自然的天的做工，是自然的天的行为。我们知道人也做工，人也行为。因此，自然的天也是人格神的天。
　　义理的天就是道，道就是上帝。道德的天与义理的天是同一的。
　　使“四时行焉、百物生焉”的是自然规律，因此，自然的天就是自然规律。而自然规律是上帝制定的，是上帝的话，因此是道。而道就是上帝。
　　中国人有“痛则呼母，穷则呼天”的说法，这是人的本能反应，这是上帝在造人是赋予人的本能。人在情急和悲伤时呼喊：“天哪！”这被人呼喊的天当然是人格神的天，也就是上帝。
　　誓词中的天，是人在立誓时以天作为自己誓言的见证和保人，因此，誓词中的天当然是人格神的天，也就是上帝。
　　儒家有天，有道，有生德于孔子的天。基督教有圣父，有圣子，有圣灵。圣灵是生德于人的上帝。而圣子是道，也就是圣父上帝的话。耶稣基督是道成肉身的道，也是道成肉身的人。道成肉身是一大奥秘。这是孔子孟子没有见过的事情。孔子孟子没有见过的事情不等于不存在。孔子孟子没有说过的话不等于不是真理。
　　中国古人所说的道有言的意思，也就是有话的意思。孔孟之道是孔子孟子代天立言。因为孔子说“天生德于予”，又说“有德必有言”。因此，儒家所认识的道就是天的话。
　　总之：儒家的天就是基督教的圣父，儒家的道就是基督教的圣子——道，生德于孔子的天就是基督教的圣灵。儒家与基督教所敬拜、所认识的对象是同一上帝，但儒家与基督教对这同一上帝的认识有所不同。基督教对这同一上帝的认识更全面、更完整、更清晰、更准确。
　　中国的孔子和老子等都是通过观察和研究上帝耶和华所造的人、人类社会和国家以及万物来认识上帝。而基督教的《圣经》所记载的是上帝耶和华亲自向以色列人显现。这就是儒家与基督教的不同。人不通过《圣经》，就不可能全面、完整、清晰、准确的认识上帝！
　　请你读读《张国堂的重要讲章》和其他相关文章。
　　必须说明：我在《中国人该怎样过年——祭祀是儒教的根本——兼驳蒋庆》中说：“中国人哪！你们不可背离中国古经中的上帝，也不可否认孔子孟子等古人所敬拜所祭祀的天。不可把孔孟所敬拜和祭祀的天说成是自然的天，也不可说成是人心中的理，而是造我们的身体，生我们的灵魂的造物主，是天地万物和人类的创造者、管理者和最高主宰！”我在这里又说：“自然的天就是上帝。”这是不是矛盾？这是由于词语所引起的表面矛盾。我把前文中的这段话做点修改，矛盾就消除了：“中国人哪！你们不可背离中国古经中的上帝，也不可否认孔子孟子等古人所敬拜所祭祀的天。不可把孔孟所敬拜和祭祀的天说成是自然界的天，也不可说成是人心中的理，而是造我们的身体，生我们的灵魂的造物主，是天地万物和人类的创造者、管理者和最高主宰！”自然的天是上帝，但自然界的天却是上帝所造的受造物。上帝耶和华使“四时行焉、百物生焉”，这才是真理。孔子从上帝耶和华的所造所行来认识上帝耶和华的道，这与《圣经》不谋而合。这也表明儒学是上帝对中国古人的普通启示。
　　在西方，有“自然就是上帝”的说法。宗教改革的领袖加尔文说：“其实我承认，‘自然就是上帝’的这句话，在虔敬者用来确有虔敬的涵义，不过严格地说，这仍是不对的，因为自然既是上帝所规定的一种秩序，如果把神和他的工作混为一谈是很危险的，在这么重大的事上务须特别慎重。”“自然”这个词的含义很多，因此在使用时要注意。自然作为上帝耶和华所规定的秩序，从而就是自然规律，也就是道，而道就是上帝。因此，“自然就是上帝”，这句话是正确的。自然形成的，就是上帝作的。但必须注意：自然界不是上帝，自然物也不是上帝。上帝所说的话是道，而道是上帝。因此上帝说的话是上帝，而上帝所造的、所行的、所作的不是上帝。上帝工作的结果不是上帝。这是我们要特别注意的。
　　此致

张国堂
2007年5月23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