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罗装修

    我买的这个房子位于八楼，共七户，一个月内四户转手，基本都是被“国五条调控政策”吓出来的交易。购房者包括我在内有三个刚需，一个属于改善型。因为着急忙慌地签了约，房子都没怎么细看，拿到钥匙之后才觉得有诸多不如意。过了两天，新的邻居（在我家左边，简称左邻）也来看自己的“新房”了。我们去她那里转了一下，发现房屋设计和朝向还不如我们的房子，并且价格比我们的高，心里这才平衡下来。左邻也来我家看了看，似乎有点失落。几天后，我家右边的新邻居也来了，左邻去他家看看，忽然又喜笑颜开起来，因为右邻的房子几乎见不到阳光，价格却最贵。

    接下来就是装修了。我和老婆找了几家装修公司，他们来看过房子，报价都差不多，但都留了尾巴，即，都是最普通的用料，若更换，这里那里都需加钱，密密麻麻的“备注”仿佛一个个陷阱，像我们这样的外行，看都看不懂。我和老婆商量了一下，决定不跟装修公司打交道，自己找工人。我们先去小区物业办理了装修手续，交了押金。物业人员叮嘱：中午和晚上休息时不能施工，周末和国家法定假日不能施工，只要邻居投诉，就会扣除押金。我说放心吧，咱是文明人，不会干扰民的事儿。

    力工最先登场，这位“黄大锤”是我们从街边找来的，他的任务是砸掉墙上那些凸出来的小装饰。在他砸的过程中，每“哐当”响一下，我的心脏都忽悠一下子，担心惊扰了四邻。后又想，谁家装修不搞出点动静来？于是释然。“黄大锤”三下五除二搞定，拿钱走人。接下来是刷墙。油漆工是个帅气的小伙子，他打开手机连续播放音乐，边刷墙边跟着哼哼。一个快乐的人给你干活儿是让你放心的。还有一个修空调的年轻人，他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，在二十多米高的地方，窗内窗外爬进爬出，把我家四个空调全部维护了一遍，结账时收费也很合理。

    一切似乎按部就班、恰如其分地运行着。但问题马上出来了，订制的电视柜送来时，两个工人满嘴脏话，在我们刚擦干净的客厅里大抽其烟，最后却连柜子的玻璃门都无法装好，硬是关不上，其他磕磕碰碰的地方甚多，本应崭新的电视柜满目疮痍。给家具城打电话，敷衍。遂决定退掉。家具城的工作人员和售货员到我家看了看，双方唇枪舌剑，交涉多次，最后好歹原价退掉。接下来订制的书桌送来，尺寸没量好，超标，硬塞进既定空间，把墙面生生挤出一个沟槽……最后安装的是橱柜。我们失算了，以为厨房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，直接拼装即可，敢情满不是那么回事，工人还要对大理石台面进行再切割，搞得灰尘满屋。那吱吱吱吱的切割声，尤其尖利残忍，虽然是正常施工时间，但想着楼上楼下的邻居此时可能在捂耳朵，不由自责了几句。

    断断续续装了一个多月，终于完工。虽然我们自己觉得挺麻烦，但这点活儿在别人眼中几乎不值一提。左邻对我说，你这也算装修啊？你看我，里里外外全部砸掉，连大块的地砖都不留，统统换新的。右邻说，我家没钱，不搞那么复杂。就是砸掉厨房旁边的非承重墙，砸掉卫生间……

    整个楼层四户新人，我家是第一个装修完第一个搬进来的。搬进来后一个月，左邻右舍才开始张罗装修。我上夜班，每天凌晨两三点下班，就指着白天睡觉呢，但睡了没一会儿，左邻开始咣当咣当地砸墙了，右舍则把电钻使得风生水起。我只能忍着，在咣咣咣、吱吱吱的声响中迷糊一会儿，清醒一会儿。其实，这点惊扰已不算什么事儿。我和邻居们有点相拥庆贺的意味。虽然巨额房贷压身，但在这个拥挤的城市，我们好歹有了自己的房子，像个家了。比起那些租房或望房兴叹的人，我们已足够幸运

    洪四蒙头转向，心想，这都哪儿跟哪儿啊。晃晃脑袋再想，不由一惊：原来是碰到鬼了。

    好在还有一肚子酒垫底，洪四壮着胆子继续沿河前行，见一伙儿小孩儿正在跳绳。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，跳得好开心。洪四酒兴大发，一下子蹦过去，加入到跳绳队伍，不料被绳子绊倒在地，摔个狗吃屎。小孩儿们哈哈大笑，齐声喊：笨蛋，笨蛋。洪四爬起来追逐之。小孩儿们说，哟嗬，原来是醉鬼。纷纷跳入河中。一阵风吹过，水面微波荡漾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洪四惊曰，又遇到鬼了。

    继续往前走，见到一个庙。洪四赶紧跑过去，见门口站着一个道士。洪四说，妈呀我刚才碰到鬼了。不知那些鬼为何见了我纷纷跳河，莫非他们讨厌醉鬼？算了不说了，麻烦你给我倒杯茶压压惊。道士说，呵呵，其实，我也是。你这个醉鬼真恶心！说完紧跑两步，一头扎进水里。洪四目瞪口呆，头皮发麻。回神一想，庙里住的是和尚，怎么会出来道士呢。

    洪四不敢沿河走了，担心再碰到水鬼。好在此时村庄已在眼前，他口渴至极，走进村头一户姓毛的人家，向毛家老婆讨水。毛家老婆把他让进屋，让其稍坐，转身进入别屋。等了好半天，毛家老婆也没出来。洪四有点着急，走进别屋一看，见那妇人赫然挂在房梁上。哎呀，洪四这回可是真受惊了，一溜烟蹿出去，直奔自己家。

    回家跟妻子讲了一路上的遭遇后，妻子说，今天早晨毛家老婆跟大伯哥吵架，一怒之下上吊自杀了，怎么晚上又吊了一回呢？莫非是碰到鬼了？

    洪四想，看来真是见鬼了。见鬼多了，也就见怪不怪，甚至整得跟喜剧一样了